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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漠里的清泉,荒原里开花的树

零和博弈 维亮

黑化切开黑伯约注意


文伟死亡注意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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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维最近经常睡不好,眼见黑眼圈似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态。


已经苍鬓的邓芝很看得起这人,和他在一块很关心年轻人的身体,姜维捂着额头。听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建议,人老了爱絮叨。邓伯苗为人清傲,可能是家里都比较穷,所以同病相怜。


姜维摇摇手拒绝了,“最近总梦到母亲。”


邓芝:“哦,人之常情嘛。”


“是啊,”姜维也感叹到:“作战之时拖家带口觉得累赘,如今方知有家之好,”


两人步过连廊,正往台阶下走,迎面遇到费祎和郭循,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互致后,和他们擦肩而过。


姜维接着说:“……她叮嘱我不要后悔,我告诉她儿弃暗投明从未后悔……”


邓芝叹了口气,“蜀中人才凋敝,伯约,你母亲期待你能有所作为啊。”


姜维一脸深明大义,郑重的点点头,手上从脑门转到了太阳穴。



“那个魏国降将什么时候和大将军那么好了……”


路过的姜维眼神一冽。姜维何其正直,眼里容不得沙子,最见不得说小话排斥异国同胞,从小到大他总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,即便是喜气洋洋的岁首大会亦不能得意忘形,他连忙学着诸葛亮的模样走过去,顿时感觉形象分外高大。


“郭将军远来归国,人亦不错,何出此言?”


两个人物对视一眼,瞠目结舌,顿时脸上挂不住,因着贪杯,鼻尖和脸都红得涨出血,不由得大胆子嘟囔:“将军擒回的家伙,自然替他说话……”


“本将军,”姜维舌头打结,一时抓耳说不出字,干脆瞪着远方。眼见大会轮到众将敬酒,他已然迟到,心里却异常平静,像曾经星星眼的诸葛亮拍着他的胳膊般涌出喜悦的急切,又像功成身退的潇洒豁快,远方山峦在暗蓝的天际朦胧而氤氲,黎明即将到来。


“本将军,”他舒出一口气,颇有鄙夷道:“本将军怎能与他相比?”


蜀国难得狂欢,一狂起来就像怪物嗷嗷乱叫,群魔乱舞,眼前的小兵摞叠摞,醉的像两条狗,灯火通明的大殿富丽堂皇之至,是他姜维那双从魏到蜀、从稚嫩到沧桑的双眼所未曾见过的,像是蜀葵开放。


在一声声的敬酒狂吼中,它绽放着,香气四溢,英挺的绿杆子咄咄逼人;在一个个舞姬的歌声中,它开的愈发眦目欲裂,开的狂傲,开的不可一世,甚至以怒放来形容它已是不足,它开始旋转,旋转,是舞女飘飘然的衣袂,是蜀锦,流光飞舞,它的花瓣已然熬成一锅红光冲天的粥,呐喊声宣天,即便是生前的魏延也未必经历过这样绚烂盛大的场面。


“大将军真是丞相再世啊——”


凭空一道霹雳将姜维砍作肉酱,他冷笑起来,笑得不能自已,笑得花枝乱颤,笑得那两个小兵不敢说话,英俊如斯的姜伯约还是曾经横枪跃马的少年英雄,他感觉年轻了十多岁,就像他靠近费祎小声向他致歉并发誓从今往后再不北伐否则是狗后,费祎笑得那么开心,说哎呀伯约我早就想和你和好啦,两个心有灵犀笑起来,然而花落了。


就像丞相想摸摸他的头,手又垂下来,轻轻的搭上了他的肩膀,他憋了一辈子的眼泪,和榻上瘦的跟个竹管似的人碰上眼睛,才发现那双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美丽中淌出了一种喜悦。


“姜维是个好孩子。”


他嘱咐徐福时顺便提了一嘴。


地上的郭将军已然替代姜维的幻想成为了肉酱,在一篇惊慌失措中,他感到遍身的冷,开始全身打冷颤,像是哭的不能自已,同时歇斯底里的吼起来“找大夫!——”


“姜将军,姜将军!你冷静点!”


“我姜伯约与曹贼势不两立!!——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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悲痛欲绝的姜维拒绝了所有人的跟随和安慰,踩着一地的暗红纸卷,慢慢走下台阶。


天上暗淡手上好似沾血,一眨眼又是普普通通的手。


远方山脉好似黑水中航行的舟,却独有一种别致的韵味。


他一连走下好几级,目光平静而悠远,在黎明即将到来之际,蜀国终于沉寂下来,而负手直立的他,在那一片黑夜中遥望一轮红日。


爱徒似乎严重曲解了先师的意思,不过姜维早就说过,他一点也不后悔。


姜维露出一种悲戚的神情,手却将冠正了又正。


新的世界即将来临。姜维从容的走下台阶,像是走进了那片新生的、温柔的、属于他独一无二的黑暗中,没有回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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